纵览五胡十六国系列之十二（终章）——偏安的宿命（河西五凉篇）

凉州位于河西地区，自汉武帝派张骞开辟西域通道以来，就一直是中原政权与西域诸国通商交往的唯一通道，也是防范西域和北方游牧民族的战略要地。西晋末年，司马家失去对全国的控制，河西地区逐渐脱离掌控，先后建立五个“凉国”，分别是前凉、后凉、南凉、西凉、北凉。乱世中的五国偏安一隅，土地贫瘠、地广人稀的现状让他们相互争斗不止，待东方的强邻从混战舞台中杀出，则只有束手就擒。今天，我们就来看看这五个凉国上演的故事。

一、轮番称臣（前凉）

公元301年，凉州土豪张轨出任凉州刺史，此后数年，“八王之乱”越演越烈，洛阳、长安几经兵祸，但张轨对西晋忠心耿耿，多次派人到京师保护皇帝，在当地对百姓也比较宽仁，赢得上下一致赞许，让他在凉州大地积累大量声望，为后人积攒下不少家底。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公元311年，前赵攻陷洛阳，俘获晋怀帝司马炽到平阳，张轨知悉后，准备倾其全力进攻前赵都城平阳，只是大军还未集结，便收到司马邺在长安称帝的消息，于是打消原计划，转而派人到长安支援新皇帝。只是此时的西晋朝廷早已风雨飘摇，各地自行为政，豪族大户纷纷南迁躲避战乱，西晋在北方的统治已基本结束，张轨此举也只是杯水车薪，表个态度而已。314年，张轨病死，儿子张寔继承了他的一系列职位，也继承了他对西晋的忠诚之举，即使有心人“捡到”所谓的“皇帝玉玺”给张寔，他也转手呈送西晋朝廷，毫无僭越之举。

公元316年，前赵攻陷长安，俘虏司马邺，张寔立即集结大军，声称要救回司马邺，“奈何”大军行动迟缓，磨磨蹭蹭的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到前线，救援也就无疾而终。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被抓走，幸存的司马家族成员有了想法，其中以身在建康的司马睿和身处上邽的司马保最有机会，张寔审时度势，果断拥立司马睿，毕竟这哥们远在建康，管不着自己，而司马保就在眼前，真让他称帝，那不是给自己上紧箍咒嘛！只是张寔虽上表拥立司马睿，但凉州仍然沿用司马邺的年号，州县、官吏、住所设置与割据王国并无太大差异。

公元320年，旁门左道刘弘在凉州搞起封建迷信，竟成功洗脑张寔的亲信阎沙、赵仰，认为刘弘必将干成大事，几人合谋干掉张寔，此事恰好被张寔弟弟张茂得知，于是派人捉拿刘弘，只是这人还没走到，阎沙、赵仰就动手干掉了张寔。张寔死了，刘弘也没好过，在闹市上被车裂而死，连同那些信徒一起陪葬。

人死不能复生，张寔死了，凉州的日子还得过，但张寔的儿子张骏年纪尚小，众人就推举张茂领导大家继续干事业。张茂没有过多推辞，但他继位后没有采取一边倒的外交政策，而是对东晋称臣的同时也向前赵称臣，接受前赵的封号，变成了“凉王”，只是张茂没能享受“王”的待遇几年。325年，张茂病死，临死前把王位交还侄子张骏，毕竟他没儿子，或许这也是张骏没有反对他的原因吧。

前凉在张骏的带领下，坚持一贯的外交政策：那就是遇强则弱。在向东晋称臣的同时，不管东边是谁当大哥，自己都甘做小弟，不过，这也仅是针对强邻而已，对于周边那些小势力，张骏则是毫不手软，以至于不断向西扩张，把疆土扩大到西域。346年，张骏病死，儿子张重华继位，张重华继续贯彻父亲的政策，对强敌俯首称臣，对弱邻强势打击，还大力宣传凉州的好，吸引内陆西迁的百姓，鼓励生产。在这父子二人的治下，前凉称霸陇西，达到极盛。

好景不长，353年，张重华病死，儿子张耀灵才十岁，作为兄弟的张祚发起政变，夺了侄子的位置，不久后还举起手中的屠刀。张祚为了彰显自己的合法性，自称凉王，大肆追封祖宗，不过，靠政变起家的人始终缺乏安全感，这不，张祚虽然掌握大权，但始终担心手握重兵的族人张瓘。355年，张祚主动进攻张瓘，可张瓘不是省油的灯，与宋混、宋澄两兄弟里应外合，成功将张祚杀死，而张重华5岁的儿子张玄靓被推上凉州牧的位置。

这么小的孩子自然是不懂朝政的，只是此时的前凉，无人能占据绝对的优势，都希望借助张玄靓扩充实力，自此，前凉迎来内斗时期。先是张瓘自恃有功，肆意废立朝臣，被宋混、宋澄兄弟诛杀，宋家兄弟得势后，又引来张家人的不满，张邕趁势出手，干掉宋氏家族，开启自己嚣张跋扈的专权生活。后来，张骏的儿子张天锡代表皇室站了出来，干掉张邕一党，从此，皇权再次回到张骏一系手中，只是皇帝仍然是个摆设罢了。

公元363年，张天锡不甘做绿叶，直接冲进宫中砍死小皇帝，随后宣称其暴病身亡，自己坐上了老大的位置，前凉至此才再次稳定下来，就这样安生了十余年。376年，志在天下的苻坚不希望身边有一个首鼠两端的存在，发兵灭了前凉，张天锡也就做了前秦的臣子，直到384年，苻坚兵败淝水，张天锡得以去东晋，了却余生。

不过张天锡趁乱去了东晋，他的儿子张大豫却没能赶上，担心苻坚责怪的他，赶紧跑回故地。386年，张大豫在旧臣的拥护下，打起凉王的旗号。但西征归来的吕光早已视凉州为掌中物，面对张大豫的虎口夺食，吕光一点不惯着，直接将其灭掉，387年，走投无路的张大豫被吕光捉住，随后被杀死，前凉就此灭亡。

二、内外交困（后凉）

吕光是前秦名臣吕婆楼之子，长期跟随苻坚、王猛征讨四方，屡立战功，深受苻坚信任。公元383年，苻坚派吕光征伐西域诸国，经过一年多的战争，吕光大破西域诸国联军，占领强国龟兹的都城，西域诸国彻底臣服。

虽然攻下了龟兹，但吕光犯了难，因为此时的前秦已不是他离开时的前秦。苻坚淝水兵败后，鲜卑、匈奴、羌人、丁零等各族纷纷反叛，偌大的前秦分崩离析。吕光此时远在西域，隐隐有割据之意，不过，高僧鸠摩罗什当时正在吕光军中，认为西域乃是凶亡之地，不宜久留。吕光借此征求将士意见，大家都觉得此地虽好，但家中尚有妻儿老母，都想回到故乡，吕光也认为有理，遂带着大量珍宝东归。

公元385年，吕光到达凉州，可是此时的凉州刺史梁熙已有割据之意，拒绝吕光入境，这给了吕光绝好的借口，直接挥师攻打。凉州守军当然不是身经百战的吕光军队对手，吕光就此占领姑臧，不过，他没有继续回去支援苻坚，而是自任凉州刺史，开始经略此地。

公元386年，苻坚被姚苌所杀，吕光谥苻坚为文昭皇帝，

号令全军服丧，在面上尽了人臣之义，不过，随后便再进一步，为自己封了一系列头衔，并自建年号，开启了割据一方的生活。不过，此时的河西，因为前秦的衰败，各类军阀林立，甚至还有前凉残部借机复国，吕光的日子并不轻松。接着西征的余威，吕光先后平定割据的军阀，平息内部叛乱，成功在河西站稳脚跟。

公元389年，吕光更进一步，自称三河王，立儿子吕绍为太子。此时的河西，后凉只剩一个对手，那就是西秦，为了独霸河西，392年，吕光派弟弟吕宝率军攻打西秦的金城，可是吕宝不给力，一万多人被杀，吕光不服气，又派儿子、吕纂攻击南羌的彭奚念，但吕纂也不行，被杀得大败。吕光更加不爽，便亲自率军将彭奚念打败，占据了袍罕。395年吕光率十万大军进攻西秦，西秦国主乞伏乾归自知不敌，投降了吕光，并把儿子敕勃作为人质留在西平。

此时的后凉，统治范围基本包含西域和凉州，东面与后秦、西秦接壤，达到极盛，396年，吕光再进一步，升号为天王，建国号为大凉，史称后凉。次年，西秦的乞伏乾归不甘于后凉之下，起兵反叛，吕光再次派儿子吕纂和弟弟吕延出兵攻打西秦都城金城，但吕延轻敌冒进，被乞伏乾归伏杀。吕光不辩真相，反而以护卫不力之名杀死将领沮渠罗仇和沮渠曲粥，为后凉埋下祸端。不久后，沮渠罗仇的侄子沮渠蒙逊以安葬叔父的名义脱离后凉控制，起兵造反，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郭黁、王乞基、秃发乌孤、段业、杨轨等先后起兵反叛，后凉境内战火纷飞，吕氏再也无力控制局势。

公元399年，吕光忧愤攻心，重病不起，传位于儿子吕绍，令吕纂、吕弘辅佐，临死前苦口婆心的劝儿子们同心协力，争取保住后凉基业，可是事情的发展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新继位的吕绍能力平庸，吕纂善于带兵，吕弘善于理政，三人本就处于一个互不信任的微妙关系中，吕光死后，平衡被打破，吕纂吕弘率先出手，杀掉吕绍，后两人分赃不均，吕纂又干掉吕弘，至此，吕纂基本掌握后凉。

不过此时的外部环境更加恶劣，南凉、北凉、西凉、西秦、胡夏，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400年，吕纂先是率军攻打南凉，碰了钉子的他又回头去打北凉，还没打出什么名堂，就听到南凉抄自己老巢的消息，幸好留守的兄弟吕纬给力，才保住都城。两次出兵都徒劳无功，吕纂深受刺激，情绪飘忽不定，每天沉醉在酒肉美色之中，无心理政，引起兄弟朝臣不满。

公元401年，吕纂的堂兄吕超想薅一把羊毛，就把手伸向西秦，不过此时的西秦在名义上仍然向后凉称臣，这让吕纂大为恼火，破口大骂吕超，还威胁要杀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吕超觉得这样活着不保险，趁着侍卫分心之际，当场杀死吕纂，迎立声望较高的哥哥吕隆，自己也获得最重要的军权。

吕隆上位后，不思强兵富国，恢复后凉疆土，而是沉迷于酒色，通过杀戮建立自己的威望，搞得人人自危，生产生活也无法继续，都城饿死不少人，而活着的人想出去要饭时竟被他直接坑杀，引得民怨沸腾，人心离散。后秦见状，联合西秦共同进攻后凉，早已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的后凉根本不是对手，只得投降后秦，后秦主姚兴也没有难为他，仍然让他镇守姑臧。尽管如此，南凉北凉也没放过他，不断袭扰，让吕隆难以应付，403年，吕隆艰难支撑两年后，实在无心无力，只得申请前往后秦内陆，后凉就此灭亡。

在后凉短短十多年的历史里，除了吕光勉强震慑四方外，其他时间都处于四面围攻之中，内部还不停争权夺利，最终精疲力尽而亡。

三、恒以弱亡（南凉）

秃发家族属鲜卑分支，为鲜卑语拓跋的异译，河西这支鲜卑人自汉魏起逐渐从塞北迁徙而来，逐渐在凉州地区发展壮大。394年，秃发乌孤自感无力与后凉为敌，接受了吕光的官职，臣服于后凉。397年，后凉局势大乱，众人纷纷割据自立，秃发乌孤趁机自立为王，建立南凉。初生的南凉不仅顶住了后凉的攻击，还成功拿下乐都等三郡，至此，南凉在河西站稳脚跟，随后不断袭扰后凉，获取不少土地人口。

公元399年，秃发乌孤迁都乐都，对内发展生产，对外整兵备战，交好北凉、西秦，以联合对抗后凉，恰逢后凉吕绍吕纂进攻北凉，准备充分的南凉果断出击，帮助北凉大败后凉。几个月后，秃发乌孤意外坠马受伤，不久后死去，临死前诏命兄弟秃发利鹿孤继位，秃发利鹿孤一直镇守西平，继位后把都城迁到这里。

不久后，后凉国主吕光病死，三个儿子内讧，秃发利鹿孤认为有机可乘，派军抵达边境，准备伺机而动，只是吕纂很快清除两个兄弟，没有得逞。安定好内部的吕纂开始找南凉算账，只是此时的后凉在历次战争中败多胜少，丢失大量土地人口，国力军力早已不是当初可比，而秃发利鹿孤则命兄弟秃发傉檀以逸待劳，重挫来犯之敌，吕纂见南凉很硬，转头攻打北凉去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秃发利鹿孤趁着后凉进攻北凉的时机，派奇兵偷袭后凉都城，虽未成功，但极大威胁到后凉，让其不敢再有大动作。

公元401年，南凉出现祥瑞，秃发利鹿孤顺势称王，对内采取宽仁政策，重用内陆汉人，提倡礼仪，鼓励生产；对外继续与北凉结盟对抗后凉，不断蚕食后凉。

公元402年，秃发利鹿孤病死，学兄长将王位传给兄弟秃发傉檀。秃发傉檀继位后，后凉已被迫投降后秦，面对强大的后秦，秃发傉檀没敢轻举妄动，而是主动示弱，去除王号，向后秦称臣。东边不亮西边亮，南凉虽然名义上是后秦属国，但仍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辛苦经营，先后收服弱小的南羌、西虏等势力。

公元406年，为了讨好姚兴，秃发傉檀向其上贡数万牛羊，姚兴一高兴就把凉州连带姑臧城赏给了他，秃发傉檀喜出望外，几万牛羊就换来一座大城，这笔买卖太划算，赶紧带人去接收，等姚兴回过神来，自己早已在此站稳脚跟。占了大便宜的秃发傉檀放低姿态，派使者继续向姚兴进贡，焦头烂额的姚兴实在无心无力，就默许了秃发傉檀的行为。

南凉北凉不是后秦这个庞然大物的对手，又没了后凉这个共同敌人，曾经同仇敌忾的两国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407年，秃发傉檀进攻北凉，不过事与愿违，被对方杀得丢盔弃甲。不久后，面对弱小的胡夏赫连勃勃挑衅，秃发傉檀再次出击，可惜输得更惨，自己都差点当了俘虏。

当然，秃发傉檀不会一直这么倒霉，408年，姚兴不满秃发傉檀的小人行径，派大军进攻南凉。秃发傉檀不敢轻视，用牛羊诱敌，成功歼灭后秦大军，使得姚兴不得不承认南凉地位，扬眉吐气的秃发傉檀不再屈于后秦之下，重新称起了凉王。

公元410年，秃发傉檀咽不下北凉那口气，再次攻击北凉，双方你来我往，最终在穷泉交战，秃发傉檀再次大败，单枪匹马逃回姑臧，北凉则趁机包围姑臧。看着来势汹汹的北凉军队，姑臧周边城池相继投降，眼看不敌的秃发傉檀赶紧派使臣求和，并送上儿子做人质，才让北凉满意撤军。这个坎虽然过了，但秃发傉檀担心姑臧守不住，就跑回乐都，想不到刚一离开，留守的人立马叛变投降北凉，北凉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姑臧，之后竟然背弃约定围攻乐都。

秃发傉檀气急败坏，誓死抵抗，终于稳住了局面，可是北凉也毫不示弱，一时攻不下就开始耗起来，在城下建造房屋，耕种粮食。秃发傉檀没办法，看这架势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得再送上儿子求和，这才让北凉再次退兵。不过，秃发傉檀咽不下这口气，趁着北凉军离开，直接派兵偷袭，没想到仍然不是对手，被打得找不着北，秃发傉檀再次狼狈逃回。北凉又用起熟悉的套路，把乐都围了起来，断断续续多次攻打，秃发傉檀这次彻底服软，幸好儿子多，只得再次送上儿子和金银珠宝，终于送走了这尊瘟神。

公元414年，南凉闹起了饥荒，为了解决吃饭问题，秃发傉檀带着主力袭击乙弗部落，获得几十万头牲畜，可是还没回到乐都，就收到都城被西秦的乞伏炽磐攻下的消息，男人被杀光，女人做了奴隶，周边的城池也基本投降了西秦。秃发傉檀无奈，只得投降，一年后被毒死，南凉正式灭亡。

南凉在其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没有多大作为，对外战争中除了群殴后凉外，基本都以失败收场，最终还被偷了都城，真是活得憋屈，死得冤枉。

四、偏安一隅（西凉）

李暠是汉武帝时期李广的后人，李氏家族自汉魏以来，长期在河西任职，逐渐发展成为当地望族，在前后凉割据时期，李家因为其声望，都在当地担任太守等官职。397年，后凉衰落，段业建立北凉，为了拉拢当地势力，段业再次加封李暠，李暠就此成为北凉臣子，只是乱世之中，哪里有永远的君臣可言。

公元400年，北凉的晋昌太守唐瑶反叛，推举李暠当老大，段业还没什么反应，当然，他也不会有反应，因为他也在沮渠兄弟的火堆上烤着。401年，沮渠蒙逊攻杀段业，建立北凉，段业一死，河西汉人无首，李暠因为汉人身份，声望又高，就被段业余部推举出来，以对抗沮渠蒙逊。405年，李暠正式改元，史称“西凉”，其国土大多位于沙漠地带，虽面积不小，但可用之地不多，人口更是稀少。

为了在凉州立足，李暠不断向东晋朝廷上表称臣，乞求获得册封，但因路途遥远，世道险恶，几次未能成功。在内部政策上，李暠利用汉人身份，不断吸收内陆逃亡西域的贵族和流民，充实人口，发展农业。在外部政策上，西凉与同病相怜的南凉结盟，共同对抗北凉，并在南北两边设置关隘防范吐谷浑和柔然，不过两者对贫瘠的西凉兴趣不大，倒也没有过多骚扰。

李暠希望安心当个土皇帝，但是沮渠蒙逊不这样想，他不敢反抗北魏、后秦这些大佬，但欺负西凉、南凉这种货色还是有把握的。410年，羽翼丰满的沮渠蒙逊再次骚扰西凉，李暠忍无可忍，派太子李歆率军出击，擒获北凉大将，让北凉消停了一段时间，也让西凉过了几年太平日子。417年，李暠病死，李歆继位，北凉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年轻气盛的李歆可不惯着他，亲自带着人就冲上去了，北凉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大败而回。

公元418年，北凉再次挑衅，李歆本想再次冲上去教训对方一顿，被手下及时劝住了，毕竟第一次打了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第二次可就没那么好使了，北凉国主沮渠蒙逊见他不上当，只得自己割点庄稼当路费，悻悻而归。不过，这一年，西凉收到了最想要的礼物，那就是东晋朝廷的册封，这次册封让西凉上下振奋，不过从实际来说，并无太大作用。

公元420年，刘裕取代东晋，建立宋朝，这哥们一直有北伐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遂要求李歆一同行动，李歆收到大哥的邀请函，不顾母亲和众臣反对，带着仅有的家底就冲向北凉。李歆确实年轻气盛，但还是嫩了点，大造宫殿、严刑峻法、喝酒打猎或者在深宫多养几个西域美人这种事情很在行，但打仗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久经沙场的沮渠蒙逊的对手。战场上的李歆亲自上阵，将士也拼命死战，但论谋略、国力、军力，西凉都远不是北凉的对手，不过，李歆也算是一个男人，直接战死沙场。

李歆战死后，西凉再无反抗之力，虽然兄弟李恂等人跑到敦煌继续打出西凉的大旗，但大势已去的他们怎么是沮渠蒙逊的对手。421年，沮渠蒙逊引水淹没敦煌，李恂自杀，西凉就此灭亡，不过李暠的孙子李宝趁乱跑到吐鲁番盆地建立后西凉。直到442年，北魏统一北方，李宝主动投降，李氏家族得以保全，经过上百年的发展，开辟一个新的时代——大唐。

五、辗转延续（北凉）

后凉的衰败激发一群人的野心，而吕光因为迁怒而斩杀的沮渠罗仇和沮渠麹粥则成为匈奴人揭竿而起的催化剂，也成为众人割据自立的导火索。

公元397年，沮渠蒙逊以送葬之名带着两位叔父的遗体返回故乡安葬，面对前来参加葬礼的上万族人，沮渠蒙逊痛诉吕光的种种恶行，成功激起匈奴人的愤慨。一不做二不休，沮渠蒙逊趁着众人情绪高涨，当场带人干掉吕光任命的护军和县令，断了众人的退路。晋昌太守沮渠男成知道后，也起兵响应，但两人资历太浅，于是拉上了被排挤的太守段业，踏上了反抗后凉的道路。

公元399年，段业正式自称凉王，不过他虽然是名义上的老大，但兵力实力完全比不上沮渠两兄弟。面对强势的大臣，段业如坐针毡，时刻想要夺取大权，而沮渠蒙逊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借口，也迟迟没有动手。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可怕的，三人中沮渠男成一心防备段业，却没想到背后的刀子更加致命。

公元401年，沮渠蒙逊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先是和沮渠男成约好去祭祖，然后派人向段业告发沮渠男成要趁机谋反，段业正愁没有借口，根本不想做实，直接就在路上埋伏，当场斩杀沮渠男成。沮渠蒙逊见段业得手，立即站出来歌颂沮渠男成的功劳，声讨段业的过河拆桥，这一闹，段业有苦难言、人心尽失，很快就被沮渠蒙逊攻杀。

阴谋取得北凉政权的沮渠蒙逊知道自己还很弱小，开始韬光养晦，想方设法与周边国家建立良好关系。他臣服后秦，又主动把儿子送到南凉当人质，想不到秃发利鹿孤竟然不满意，点名要自己的得力兄弟沮渠挐，这让沮渠蒙逊很愤怒，但咬咬牙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公元410年，低调十来年的沮渠蒙逊觉得自己翅膀硬了，首先就把矛头对准南凉，先是大破南凉主力，逼得秃发傉檀把都城迁回乐都，自己则占了姑臧并迁都于此。秃发傉檀起初还不服气，准备还手，沮渠蒙逊觉得可能是教训还不够，再次围困南凉都城乐都，彻底把秃发傉檀打服气，然后指定质子，把南凉曾经给的侮辱送了回去，南凉被北凉折腾得不成样子，没几年就被西秦给灭了。

当然，沮渠蒙逊不是只针对南凉，对于一向和气的西凉，他同样没有放过，先后多次袭扰，掳掠人口牲畜，搞得西凉苦不堪言。420年，南方巨变，刘裕取代晋国建立刘宋政权，沮渠蒙逊获悉刘裕相约李歆共同出兵，假装攻打西秦，未经世事的李歆认为这是绝好的机会，举倾国之兵偷袭北凉都城。沮渠蒙逊见李歆中计，在中途埋伏，将西凉大军全部歼灭，随后继续西进，彻底接收西凉的地盘，占领整个凉州。

吞并西凉的北凉实力空前强大，不过也只是和之前比，要论军事实力，北凉比起西秦、胡夏还是有所不及，更比不上北魏，所以，沮渠蒙逊再次低调起来，向周边的几位大哥服软。

公元433年，西秦、胡夏已不复存在，北凉周边只剩北魏这一强邻，沮渠蒙逊临死前把女儿嫁给北魏拓跋焘，为儿子沮渠牧犍换来北魏的友谊，这让北凉得以幸存。当然，沮渠牧犍从内心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故一边向北魏称臣，一边又交好刘宋，搞得南北双方都同时敕封他，也是罕见。当然，沮渠牧犍小动作也不少，他利用北凉的位置优势，向柔然、西域等国家败坏北魏名声，搞得这些国家蠢蠢欲动。

公元437年，中华大地已进入南北对抗，拓跋焘觉得自己有必要加强与西域的关系，而加强的抓手就是北凉，为了亲上加亲，拓跋焘把妹妹武威公主嫁给了沮渠牧犍，这可让他受宠若惊，赶紧同意原配李敬爱（西凉李暠之女）公主去酒泉的想法，让武威公主做了皇后。

刚开始，摄于北魏强大，沮渠牧犍比较克制，可是面对娘家强大的武威公主，沮渠牧犍深感生活无趣，慢慢地勾搭上了嫂子李氏，这让武威公主十分愤怒，将两人骂得狗血淋头。这可倒好，彻底把沮渠牧犍推到李氏怀里，而李氏为了长久占有沮渠牧犍，竟然想出下毒的主意，不过武威公主命大，居然没被毒死。李氏这下彻底捅了马蜂窝，拓跋焘知悉后，立即派人治好武威公主，并勒令沮渠牧犍赶紧把李氏送去受死，沉迷温柔乡的沮渠牧犍磨磨唧唧，怎么也不肯。

公元439年，耐心耗尽的拓跋焘直接出兵攻下姑臧，把这个不争气的姑爷抓到平城，北凉到此基本灭亡。到了平城的沮渠牧犍彻底服了软，走起了老婆路线，得以暂时苟活下来，不过，亡国之君变为阶下囚，日子很不好过，几年后还被人举报和北凉遗民勾勾搭搭、毒死无辜人等，让拓跋焘想起妹妹的悲惨遭遇，直接将其赐死。

话说沮渠牧犍被抓走后，其弟弟沮渠无讳知道自己不是北魏对手，主动撤离酒泉，往更西的高昌跑去，半年后趁着北魏与刘宋争斗的机会再次占领酒泉。拓跋焘正在全力对付刘宋，暂时不想理他，就把他封为酒泉王，没想到沮渠无讳蹬鼻子上脸，还想光复北凉全境。441年，拓跋焘没有再惯着沮渠无讳，派人攻下酒泉，逼得他逃到鄯善，不久后再次占据高昌为都。444年，沮渠无讳病死，弟弟沮渠安周继位，一边倒地投靠刘宋，可是远在江南的刘宋哪里管得着西域这个偏远之地，在北魏的挤压下，残存的北凉毫无发展空间，最终于460年被柔然攻灭。

六、尾声

公元420年，刘裕取代苟延残喘百年的司马家族东晋，建立刘氏宋国。公元439年，拓跋焘攻灭北凉，北魏基本统一北方。双方最初以黄河为界，自此，中华大地彻底结束百余年的混战历史，进入南北对抗时代，虽然也有战争，但双方相对克制，百姓生存环境得到极大改善，生命相对得到保障。

五胡十六国时代虽然过去，但乱世依然在继续。南方朝代更迭，先后经历宋齐梁陈四代；北魏则分裂为东西两魏，先后分别被北齐北周取代。577年，北周灭北齐，581年，杨坚代周自立，建立隋朝，589年，隋军南下灭陈，中华再次完成大一统，结束近300年的分裂割据局面，迎来隋唐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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